罡風如火

今天是夏天最後的一天, 悉尼今年的夏天含糊地過了, 基本上沒有山火, 雨量多消減了暑氣,  從春天至今, 我只開過3次冷氣, 由此可見這是不一樣的夏天。 國會內卻一片火辣辣，新近一輪的是強姦、性侵事件而捅出的Me Too。一浪接一浪, 連受害人自殺死了, 30年前的事也抖出來。人都死了, 又不是謀殺案, 死前寫了的口供紙，不是dying declaration, 除非涉嫌強姦的人"挺身而出"向警察自首, 否則只是死無對證的無頭公案。這次的Me Too, 所涉的都是政壇中人, 會不會沖激現政府的管治, 只能拭目, 畢竟澳洲人甚麽都容易放下忘懷, 過一段日子就不聞不問也不足為奇, 認真的人不多, 關卿底事的人不少, 日子就照過。政治妥協從來都是一門藝術。強姦及性侵案的受害人(不是自殺那位), 當時沒有追究下去, 為的是要保住飯碗, 這種妥協卻不太理想, 太不合比例了。  

拜登上場也幹了不少妥協的事, 以Khashoggi事件的處理為例, 國民在土耳奇沙特大使館內被殺害肢解, 美國為了國家利益, 不也是蒙混過去嗎? 甚麼人權公義, 都掃到枱底了。政治現實一定大於彰顯公義的。

香港啊! 一股歪風被吹走了, 取而代之的罡風如火, 有人歡喜有人愁, 失眠從來有因由。今天好熱鬧, 這邊廂顛覆份子收押, 明天提堂, 好戲連場, 幾十個bail applications,  青天審到昏天也聽不完,  違反國安法喎, 不准保釋是常規, 但基礎問題是甚麼叫顛覆, the crux of the issue。47人的保釋申請, 每人作最簡單的陳詞, 起碼都要兩天才聽完, 這大場面真是難得一見。一河之隔的那邊廂, 在收集愛國者治港的意見, 何謂愛國又是另一個難以界定的課題,  愛字本身十分抽象, 作出一番承諾, 譬如像婚誓: for better for worse, for richer for poor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to love and to cherish之類就足夠嗎? 國又是否等如黨呢? 這些都是含糊不清的事情。 不如撇撇脫脫, 要求治港官員也是共產黨員, 便可省了左報指指點點了。要求公務員入職要宣誓效忠特區政府, 這要求十分合理, 如不肯效忠, 只想打一份工, 乾脆找私人公司的工做吧。   

看到國安法訂立後一連串事件引發連番拘捕, 我不期然想起陳方安生來, 她在國安法生效前幾天就宣布退出政壇, 從此沒發表任何言論, 銷聲匿跡。這就是政壇老手, 洞悉政情, 與那些躍躍欲試、自殘式挑戰國安法的人的分別。國安法的訂立是一國兩制步向一制的分水嶺, 國安法訂立的時候我已是這樣講的。想頑抗的人先要受牢獄之苦, 否則只能在不違法的框架內行事。我也想起包大人在2012年退休時以暴風雨(a storm of unprecedented ferocity)來形容香港法治面臨的挑戰, 他當年顧影自憐, 訂立了國安法, 才看到真正的storm of unprecedented ferocity, 但這要唯黑暴事問。沒有黑暴, 就只有23條立法而不會有國安法, 連保釋的法律概念也不會改寫, 也不會罡風如火。一場黑暴, 香港全輸。 

黃官變色

今天社工劉家棟上訴案的判詞頒佈了, 定罪上訴駁回, 判刑上訴得直, 1年監禁減到8個月。本案惹起我一些感慨。有興趣看判詞的朋友, 可以按連結去看: 香港特別行政區 及 劉家棟, 判詞淺白易明。很多人認為聽審上訴的黃崇厚法官是黃官, 黃不黃有時要看時勢, 若本上訴聽審的時間在香港動亂鏖戰正酣的時候, 結果完全改寫也不足為奇。這種現狀, 看多了就會悟出道理, 定罪脫罪, 輕判重判, 都可以寫出一番大道理的。話雖如此, 這刑期我也有點意外, 比我預期為重。如果香港也仿效英國, 一早炮製了量刑委員會(Sentencing Council)出來, 我相信也不會判到8個月的監禁。很多人提倡成立量刑委員會皆因近年涉及社會運動所判刑過輕所致, 而並非因為判刑的不一致(disparity)而引發。

判詞這一段有點值得商榷:

108.  以本案的情況，判處即時監禁的刑罰，無可避免。命令緩刑，理據不足，甚至沒有[75]。上訴人並不認罪，難稱有充份悔意，所以判處社會服務令並不適合，該命令也完全不能充份反映本案的性質和嚴重程度。

這段提到「命令緩刑，理據不足」, with respect, 就算有理據, 這罪行屬《刑事訴訟程序條例》附表3所載的例外罪行(excepted offence)之一, 根本就不能判處緩刑。

另兩段判詞反映判刑的考慮:

106. 上訴人是一名社工，當時與他一起的也是社工，本席不會否定他們因這身份對情況有一些判斷，認為應因這身份要做點事情，即使是這樣，從證據只見他們行為的對像是單向的，難稱是對社工的應有角色有十足把握。當天他穿著的衣服，印有「社工造反，抗命無罪」的字眼[74]，這和上訴人只是一名中立身份在場為了進行社工工作之說，難稱一致。

107. 上訴人沒有可能不知道他身處的境況，他的行為相當程度影響了相關警員在嚴峻環境下執行職務，對在場非法集結的人客觀而言起了鼓勵作用，延誤警方行動帶來的風險不能忽視，無論如何令公共秩序遲了恢復，另一方面，上訴人沒有用武，行為也不激烈，維時不長，沒有顯示對警方有惡意，也沒有令警員陷入即時危險。

在這種背景下, 真的要重判8個月監嗎?

既然有人愛提量刑委員會, 不妨去看英國的量刑委員會會怎判。

Obstruct/ resist a police constable in execution of duty (Revised 2017), 相同罪行, 在2017年4月修訂了的量刑建議, 最嚴重的案情(Category 1 higher culpability and greater harm), 建議判處罰款至中等情度的社會服務令。當然, 與香港不同之處是香港阻差辦公最高可判監兩年, 而英國只是1個月。 大家也要明白, 成立了量刑委員會, 也不會無時無刻更新所有刑罰的量刑的, 在這方面, 沒有量刑委員會下, 法官的判決彈性就大得多, 可參考上訴庭最新的案例, 但參考最新的判例也可能犯錯, 因為案發時最新的判例根本都未出現, 真的可追貼參考嗎?  說到案發時間, 這判詞又有另一敗筆之處, 通篇連案發於何時, 原審於何時也沒提及, 真的不太理想了。

上大人殺氣重, 黃官也變色, 保家宅平安了, 木訥寡言為上着。

黎智英再申請保釋

黎智英明天再為違反國安法的案件申請保釋, 將會由彭寶琴法官聽審, 彭寶琴當然是國安法指定法官之一才可以處理本案。國安法官的身分, 近日又掀起討論。律政司長為了終審法院審理黎智英的上訴時, 清一色由本地法官審理而辯護。我與朋友聚會, 也有朋友覺得指定法官都一定聽令於中央。我爭辯了幾句, 也不再講下去。在一般情況下, 我都不會跟朋友論政的, 只有真的忍不住的時候, 才會發表意見。

為甚麼黎智英的上訴會由3名常任法官及兩名本地的非常任法官組成?

先看法官名單。終院現時連CJ在內, 只有3位常任法官, 另一空缺尚未填補, 非常任法官共18位, 當中4位是本地的, 分別為包致金(Bokhary), 陳兆愷, 鄧國楨及司徒敬(Stock)。在黎智英的上訴案, 陳兆愷及司徒敬都在席。沒有包致金份不足為奇, 因為當年維基解密揭發他跟美國駐港總領事的密切關係, 國家安全的案件怎會有他份處理。那麼為甚麼不找鄧國楨而找老外司徒敬做國安法官呢? 我的推論是, 鄧官拒絕出任國安法官。其他非本地、非常任老外法官當然不會委任喇, 把國家安全付托給老外簡直有辱國體, 付托不效, 就恐怕要人大出手了。如果填補了常任法官的空缺, 我相信連司徒敬的國安法官任命也會免除。  

李運騰法官批准黎智英保釋雖然被指錯誤理解國安法第42(2)條, 我就看作是rhetoric question, 批准保釋與否只是一念之間, 依照終院判詞的講法, 在考慮保釋時, 控辯雙方都沒有舉證責任, 只憑法官的感覺, 而是無須證明的事項, 怎樣衡量黎智英會繼續實施危害國家安全行為而拒絕保釋, 

均屬“法庭運用其判斷或評估而作出的司法工作，而非舉證責任的應用” (中譯判詞第68段)

這種判斷或評估, 可以是極主觀的, 只要法律的rhetoric沒有偏離終院的講法, 批准或駁回保釋的申請, 都沒有上訴空間, 也不涉釋法。唯一可使被控違反國安法的人必然收押, 就只有修改國安法一途了。在這次上訴過程中, 律政司的陳詞已走向相當極端的方向, 若果鄭司長指摘坊間錯誤理解國安法, 律政司又有否犯上同樣的錯誤呢? 我一面看Tsitsipas v Nadal的精彩比賽, 傻兮兮一面寫這一篇, 我都覺得浪費專心看球賽的時間, 香港新聞我現在大多只看標題不看內容了。    

食為天

網友及朋友都私下寫給我慰問, 不見新文章, 以為我健康出了問題, 我最近過於沉默, 像消失了一樣, 事實上我對寫文已意興闌珊。當香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極端, 代表自由民主的大國的表現不堪入目, 還有甚麼指望? 沒指望的事很多, 但飯照吃, 波照打。最近龍蝦也吃得膩了, 雖不至於賤物鬥窮人, 看到便宜貨也不會雀躍, 況且窮等人家的標少, 屠龍也只能偶一為之, 1.5公斤以下的我都基本上不買, 太細小弄刺身吃得不爽。從報導看, 龍蝦傾銷香港, 一隻HK$200, 約一斤重(600克), 價錢比在悉尼買也相差不大。

近日也忙於看久違了的澳洲網球公開賽, 氣氛因為疫情而打折扣, 連觀看的興趣也沒有盎然的感覺。澳洲人對澳洲球手Nick Kyrgios寄以厚望, 我對他卻帶有偏見的貶斥。論球技, 他算一流, 論形象, 他屬despicable之流。最近我完整看了他兩場比賽, 一場的對手是Ugo Humbert, 另一場是Dominic Thiem。兩場的澳洲擁躉也使我討厭, 我不期然聯想到那位態度囂張的祖國游泳國手和Donald Trump。今天看到Sydney Morning Herald老外網球評論員的文章: All show and no respect: a night with the Nickheads, 看得頗愜意, 也頗有同感。老外看老外, 澳洲人看澳洲人, 沒有被民族大義沖昏頭腦。沒有品又何需理會是甚麼人。每當我看到Kyrgois輸的時候, 我都為他鼓掌, 如果Kyrgios不是球技出色, 在街上碰上, 他的形像只是一臉流氓相的人。 於我而言, 不管你是甚麼國, 國力多強, 兵源多廣, 火箭可達那顆恆星, 頤指氣使, 財大氣粗, 只會惹人厭惡。

昨天情人節, 先往醫院探望突然發病的朋友,   說實也不算稔熟, 但命懸一綫, 剛做了化療, 我只能弄點湯水佳餚, 作為鼓勵。之後怱怱回家, 弄個小菜與小眾朋友聚會。

蝦膠釀野生竹笙, 竽頭伴碟, 新嘗的菜式, 但低估了難度。竹笙先挑完整的, 然後把蝦膠放入矽膠擠花袋把蝦膠擠進竹笙裏, 做起來卻比想像中難很多, 因為自製蝦膠太韌, 難以擠進柔軟的竹笙裏, 竹笙也容易爆開。不過, 民以食為天, 與好友聚會, 每次都希望弄些新菜式, 給朋友帶點驚喜, 否則他們不會找我了。     

大女兒在疫情肆虐的倫敦, 兩夫婦也時常弄吃, 閒聊談起擔擔麵來, 她用KiKi麵, 我一直都不知道舒淇也搞飲食, 於是登入她在IFCKiKi麵店的餐牌看下, 香港租金貴, $98一碗擔擔麵, 都不知是否吃得飽。鮑魚花膠濃湯灌麵, 盛惠$138, 等我也來弄一碗。

這鮑魚竹笙濃雞湯湊巧是探病煮給朋友的, 所以可以用得着, 麵是朋友送的台南關廟麵, 口感很好, 夠彈性也不糊。無緣吃名店的麵, 也嫌太貴, 模仿一下, 老伴吃得蠻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