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2月3日星期三

嚴重疏忽導致誤殺 Manslaughter by Gross Negligence (MGN)

大埔宏福苑火災後, 警方以誤殺罪拘捕了15人, 準確講叫「嚴重疏忽導致誤殺」 Manslaughter by Gross Negligence (MGN), 而並非捅人幾刀那種。控罪的元素包括以下幾點:

 (1) 被告人對受害人負有履行謹慎的責任 (that the defendant owed a duty of care to the victims );

 (2) 被告人違反了這個謹慎的責任 (that the defendant was in breach of that duty of care);

 (3) 違反這個謹慎的責任引致受害人死亡 (that the breach of the duty of care caused the death of the victims);及 

(4) 違反這個謹慎的責任是嚴重疏忽,意思是案中情況會使合理謹慎的人預見一個重大和明顯的危險,就是受害人不只會受到傷害甚至嚴重傷害,而且是會死亡的 (that the breach of the duty of care constituted gross negligence, in that the circumstances were such that a reasonably prudent person would have foreseen a serious and obvious risk not merely of injury, even serious injury, but of death)

第4點 "合理謹慎的人" (a reasonably prudent person) 即是採用客觀標準。在女醫生麥允齡嚴重疏忽導致誤殺案(DR醫學美容集團發生致命醫療事故), 曾經就這元素是否應該包括考慮被告人的主觀思想(state of mind) 一事, 高院原審法官張慧玲把這議題轉交上訴庭裁決, 上訴庭裁定只需以合理人的標準, 麥允齡不服, 繼而上訴至終審法院, 終院判她敗訴。以下是終院判詞的結論。

E.   結論

56.  基於上述理由,我等駁回是次上訴,並回答獲上訴法庭發出證明的那條問題如下:就嚴重疏忽誤殺罪而言,一如R v Adomako[1995] 1 AC 171中所闡釋的最後一個罪行元素,亦即嚴重疏忽元素,乃藉着運用合理性的客觀標準來加以證明。法律並無要求控方額外證明被告人主觀地意識到死者面臨明顯和嚴重的死亡風險。如能證明被告人抱有這種意識,雖然會有助於考慮被告人的法律責任,但並非該罪行的必要元素。

 (FACC 3/2019, 判詞官方中譯本是以藍色為底色的)

所以在大埔宏福苑火災案, 被告面對的控罪, 控方只需以合理客觀標準來證明, 而無需考慮個別被告的意識。控罪頭3個元素都容易建立, 第4個元素比較麻煩。怎樣證明每個被告預見一個重大和明顯的危險, 而致受害人會死亡的? 元凶是棚網和發泡膠, 甚至是在大廈內阻塞走火通道的建築用料和雜物, 是否每一個被拘捕的人都知悉呢? (起碼控方要有此證據。) 別一廂情願以為火燒得這樣猛烈, 喪失百幾二百條寶貴生命, 就以為這些斂財的禽獸一定guilty like hell, 他們一定會抝火災是否可預見並且是重大和明顯的危險, 我當然不是為豺狼辯護, 而是為控方進言, 如果是顯而易見的危險, 政府有關部門負責巡查的人都盲了嗎? 被告會抝, 政府都沒採取任何行動, 就可以說明工序並非存在可預見的重大和明顯的危險, 還是奪命那種。政府部門事前的misfeasance and nonfeasance, 會成為被告抗辯時的重要依據。況且, 拉了15人, 到頭來告到幾多個MGN? 一個不務正業, 一天到晚只把國安掛在嘴邊就躊躇滿志的政府, 悲劇發生後誠惶誠恐, 以為滅聲就是panacea (萬靈丹), 日後還不知會出多少岔子。批評政府行政失當就等同煽惑仇恨政府, 這是否中了Trump毒? 無語問青天!

2025年11月30日星期日

Feasance 公職表現

蒼蒼蒸民
祝融吞噬
衮衮諸公
尸位素餐

Malfeasance, misfeasance and nonfeasance 是3個形容公職人員瀆職的詞彙, 瀆職程度由嚴重至輕微, 我姑且非專業地翻譯一下。

Malfeasance: 公職人員行為不當(法律上包含五大元素)

Misfeasance: 玩忽職守(但未達刑事成份)

Nonfeasance: 不作為  

大埔宏福苑世紀大火, 所涉政府部門起碼是不作為及玩忽職守。現在的政府官員, 最緊要政治正確講國安, 警惕軟對抗、黑暴死灰重燃, 其他事放軟手腳也可蒙混過關, 一切是別人的錯, 政府沒錯就不用負民事責任了。在使人悲傷的時刻, 我不再加把嘴去批評, 只能同聲一哭, 哀悼今昔之別。悲傷的時候要懂得遠離社交媒體, 遠離現場, 否則被視作陳勝吳廣。現在是政府表現最有作為的時刻, 睡獅變醒獅, 別去搞局, 以免惹禍上身。

現在談下國際的事。第68任美國國務卿John Kerry最近在倫敦Chatham House就全球溫化炭排放演講:




Former US Secretary of State John Kerry has railed against the second Trump administration, criticising declining standards in politics and perceived levels of corruption among officials.

“This is the most corrupt governance that I have seen in my lifetime,” he said during a speech at Chatham House in central London this week.

“This is the most extraordinary perversion of anything we have fought to have over the last years on disclosure, accountability, conflict of interest, absence thereof.”

Kerry認為特朗普政府的腐敗, 主要是黨內沒有反對聲音。這聽起來一點也不陌生, 誰有異議、雜音, 都被滅聲了。所以選甚麼? 任憑你怎呼籲選民去投票, 可以選的都只是帶着不同面具同一啤機啤出來的木偶, 選誰都一樣, 有候選人甚至像傻笑行動, 幼稚不堪, 選議員不是幼稚園教師面試啊。沒有反對聲音的議會, 議甚麼? 甚麼都不用議, 聽指揮的大合唱就交足貨了。但講到底, 有投票權就要去投票, 行使這權利, 起碼可以選相對好一點的人, 好壞是相對的概念。有人說標少是壞蛋, 但發覺周圍充斥着更壞的蛋, 標少這壞蛋就好起來, 變成好蛋, 明白相對性的概念嗎? 所以記得去投票。

Kerry在演說中舉例說美國消失黨內反對聲的例子:

He added that former Republican Senator John McCain - who was an outspoken critic of Trump - would have been “screaming” at what was going on, but suggested that it was notable now that there are “no voices” effectively opposing the President from his own party.

同一口徑, 沒有敢言者提出反對意見, 所以就禮崩樂壞了, 特朗普可以為所欲為, 大撈油水。美國太多malfeasance的例子, 美國人睡醒了嗎? Good Morning America. Good Morning Hong Kong.

2025年11月23日星期日

走狗烹

今早起床就看了共和黨議員Marjorie Taylor Greene的辭任聲明, 這位特朗普的鐵粉的下場, 只能用這標題, 一言以蔽之: 走狗烹。現今美國政壇, 盡極權之能事, 逆我者死。Greene 有點天真, 也後知後覺, 一直為特朗普護航, 既然是這樣, 又何不愚忠到底, 起碼特朗普不會嫌棄她, 不會像某處找個幼稚只懂傻笑的人出來競選。

Greene跟特朗普鬧翻, 皆因Epstein files, Greene一直要求公開Epstein files, 特朗普因此把她叫做Marjorie "Traitor" Greene. 她在聲明中憤憤不平:

"Standing up for American women who were raped at 14, trafficked and used by rich powerful men, should not result in me being called a traitor and threatened by the President of the United States, whom I fought for."

我不同情Greene, 她只是因為與特朗普鬧翻才辭職, 並非為了美國為先或者維護美國人權益。 特朗普惡行昭彰, 沙特王子Mohammed bin Salman下令暗殺了美國記者Jamal Khashoggi, 特朗普視若無睹, 更熱情招待王子, Greene也不吭一聲。看她大義凛然地發聲明的內容, 看倌也不要信以為真。Most of the time, Greene was just a poodle dog.

當然, Greene嚴格講不是范蠡所指的被烹走狗, 如果她聽聽話話, 就不會有這種下場, 更差的被烹走狗, 是一直聽話, 被利用完才被拋棄的。如果看穿特朗普, 就要像Liz Cheney, 一早就投票彈劾特朗普, 而不是等到關係決裂才講動聽的話。

立法會選舉進行得風風火火的, $150賞金作投票招徠, 不論是不是賄賂, 百物騰貴, 出手可否闊綽一點呢? 不如訂立強制投票的法例, 就不怕投票率低得難看, 把公民責任改成法律責任, 包保投票率百分之九十以上, 到了投票的日子, 只需提醒市民去投票, 而無需鼓勵他們去, 不投票就罰$1,500, 增加庫房收入, 一舉兩得, 到時就不怕作亂份子煽惑他人不去投票了。

2025年11月11日星期二

假學歷的守行為

以下這則法庭消息是昨天發生在沙田裁判法院的, 我採用明報的報導:

假學歷申高才 內地女自簽守行為

明報專訊】32歲內地女子前年申請「高才通」,訛稱持澳洲蒙納許大學(Monash University)學士學位,被控一項為取得入境證而作出虛假陳述罪。案件昨日在沙田裁判法院再提堂,控方稱索取法律意見及與辯方商討後,同意以簽保守行為方式處理。在被告表示同意案情下,署理主任裁判官鄭紀航批准她以2000元自簽、守行為24個月,控罪撤銷。
......

別以為我針對大陸人, 事實上在過去十年八載, 寫給我求助的人中相信有3分1是大陸人, 而且這些大陸人一般學歷都很高, 英文也不錯, 因為我為了快捷起見, 是用英文回覆電郵的。這些人中, 很多是尖子, 在大陸裏已成績驕人, 也有很多獲獎學金在香港的大學讀書的, 多數是在讀碩士學位的, 博士也有三幾個, 還有一位是律師(in-house lawyer), 但不懂刑事法的。香港人我就不談, 我只想說明我沒有歧視大陸人。他們寫給我的目的絕大多數是犯了法被檢控了, 希望不留下刑事紀錄, 像上面新聞報導-----自簽守行為。寫給我的人絕大多數是犯了店鋪盜竊, 最近期的有在網上出售冒牌手袋的大學兼職講師。那位in-house lawyer, 也是犯了店鋪盜竊的, 也獲得撤銷控罪簽保守行為的, 可是他最近又寫給我, 因刑事毀壞罪被警察拘捕了, 已獲取守行為機會的人我不會花時間再幫的, 所以我沒睬他。

我對假學歷申請高才通獲自簽守行為的處理方法頗有不滿。一般所謂自簽守行不留案底是甚麼呢? 自從《罪犯自新條例》在1986年通過後, 法官已沒有權對定了罪的被告不留案底。犯了法的人除非抗辯後脫罪, 想不留下刑事紀錄, 只有控辯雙方商討下, 控方撤銷控罪, 被告同意案情及同意簽保守行為, 而法官也認為這處理方法恰當才行。行內人稱之為 O.N.E. bind over, O.N.E.即是offer no evidence。

甚麼控罪才可O.N.E. bind over呢? 我只能講一般原則, 若你阿爸是李剛則套用別的原則, 我像說笑嗎? 你繼續看下去就知。一般原則是被告初犯, 控罪涉及輕微暴力, 被告同意案情及同意簽保守行為。以往(即90年以前), 最常見獲簽保守行為的控罪是普通襲擊、公眾地方打架和刑事毀壞, 所涉行為都是一時衝動及沒有使用武器的。我舉一例, 梁天琦在未開審旺角暴動案時, 因大公報記者跟踪他, 最終兩人在太古地鐵站扭打在一起而被拘捕, 當年是以自簽守行為處理的。那是典型恰當的處理方法。但「我爸是李剛」之類的權貴思維擴闊了獲O.N.E. bind over的罪行類型, 本博以前寫過, 不想贅述, 因為一個是高院法官的女兒, 另一個是高院法官的兒子, 所以連店鋪盜竊及藏毒, 也獲O.N.E. bind over了。

現因人事更替, 律政司刑事檢控科比以前更寬鬆, 所以連賣翻版手袋波鞋也獲O.N.E. bind over, 我對此沒有批評, 畢竟他們所賣的只是一個手袋一對波鞋, 價值也不高。像店鋪盜竊, 所涉貨價大都在幾百元之內, 也不是預謀那種。可是, 假學歷一定是premeditated的, 通過涉及造假產業鍊的一門生意, 得手之後會涉及一連串持續的罪行, 用假學歷騙學位騙職位騙財(obtaining pecuniary advantage by deception), 而且近年這類事件發生猖獗, 多過盜竊和非禮, 盜竊可以是一時的貪念, 所以O.N.E. bind over, 非禮是一時色心起, 但從不會O.N.E. bind over, 判監居多。不要在網上找個別例子來反駁我, 我以前也寫過一例, 原因你不夠我清楚。為甚麼這種使香港蒙羞的假學歷案可以O.N.E. bind over來處理, 裁判官又怎會允許這樣做? 如果是證據不足, 我寧願被告脫罪, 而不要勞什子的bind over。

我等待鄒幸彤案O.N.E. bind over呢!

Waiting for Godot

2025年11月4日星期二

絕食的自由

鄒幸彤是我很尊敬的人, 我並不認同她很多的做法, 對她的政治立場也不置可否, 畢竟我不是搞政治的人, 對她尊敬純粹是因為她那種真正知識份子、法律人的狷介執傲, 她為了理想把物理博士學位讀到半途而廢。魯迅棄醫從文的理由說得漂亮, 有多可信, 不能從《吶喊自序》自圓其說的講法來定奪, 他在仙台的讀書成績, 根本就讀不到醫科。鄒幸彤一向成績優異, 高考5A, 入劍橋讀物理, 放棄讀物理始於汶川大地震, 頓悟自己的興趣是人權方面, 之後修讀法律成為大律師。不但成績亮麗, 也為生命奮進。我忽然談鄒幸彤, 因為是這一宗案的報導:


明報的這一段最後一句至為有趣。

......
官問絕食施壓 控方稱手段非法

各被告被控於2020年7月至2021年9月煽動他人組織、策劃、實施或參與實施非法手段,旨在顛覆國家政權等。鄒幸彤陳辭稱,控方不是起訴她煽動集會,而是她煽動別人參與以「結束中共領導」為目標的行為,她不知控罪意思,無法答辯。控方副刑事檢控專員黎嘉誼稱,任何手段都有目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列明中共領導國家,鼓吹結束中共領導違反憲法第一條和序言。法官陳仲衡問,假設有人絕食施壓是否構成非法手段,控方答「是」。
......

絕食是甚麼? 是一種抗議的手段, 一般是對政權的抗議, 目的不是為尋死, 本身是行使人權手法的一種, 怎會變成非法? 為了避免無為爭抝, 在囚的人絕食, 可能會違反某些監獄規則, 但起訴也未必成功, 因為條文可能與人權法則相悖而無效。姑且不談在囚的絕食, 只談自由人的絕食, 如果絕食是個人舉動, 沒煽惑別人參與, 何罪之有? 

《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三十五條說

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有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游行、示威的自由。



香港特區居民並非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 不看這憲法就應參考《基本法》及《香港人權法案條例》。

《基本法》第二十七條

香港居民享有言論、新聞、出版的自由,結社、集會、遊行、示威的自由,組織和參加工會、罷工的權利和自由。自殺來施壓並不構成非法手段。

《香港人權法案條例》第十六條
(一)人人有保持意見不受干預之權利。

(二)人人有發表自由之權利;此種權利包括以語言、文字或出版物、藝術或自己選擇之其他方式,不分國界,尋求、接受及傳播各種消息及思想之自由。

(三)本條第(二)項所載權利之行使,附有特別責任及義務,故得予以某種限制,但此種限制以經法律規定,且為下列各項所必要者為限 ——

(甲)尊重他人權利或名譽;或
(乙)保障國家安全或公共秩序,或公共衞生或風化。

絕食屬於發表自由的一種方式, 也可稱之為示威的自由, 不涉武力, 沒煽惑別人, 傷害的是自己的身體。假如用別種方式, 以自殺來脅逼, 譬如跳樓, 告高空墮物嗎? 自焚, 告縱火嗎? 那就服毒, 告甚麼? 自殺不犯法的, 1967已廢除了自殺罪(見法例第212章 《侵害人身罪條例》第33A條)。

說到底個人以絕食或自殺來施壓並不構成非法手段, 我不同意黎副專員的講法。


2025年10月31日星期五

「法」噏風

這篇是法律拉雜談。第一宗談今天明報報導的這宗:

......被告趙國聲(56歲)報稱高級教育主任,暫毋須就控罪答辯,被控2011年8月10日在觀塘裁判法院意圖妨害司法公正而作出一連串有妨害司法公正傾向的作為,即在KTCC 4144/2011的案件的法庭程序中求情陳辭時虛假陳述。.....

標少假假地在衙門做雜役多年, 都未見過求情陳述的說話會惹官非。不少求情的講法都是天花亂墜、天馬行空的廢話, 嚴格講若求情內容要認真對待, 一定找到很多謊言。Inherently, this kind of lies do not constitute an offence. 趙國聲是官校副校長, 2011年在觀塘裁判法院所涉的是刑事案而不是非刑事性質的傳票, 因為法庭檔案編號是KTCC (Kwun Tong Criminal Case), 究竟原本的案件是甚麼案, 時間太久遠了, 現已查不到。指控他求情陳辭時作虛假陳述, 說明他身為被告當時無律師代表, 有律師就輪不到他說話。他必然是被告, 而並非為別人求情, 為別人求情就只能寫求情信而無權向法庭陳辭。身為被告的人, 若否認控罪而作供抗辯, 在宣誓下都不知作出多少謊言來否認控方的講法, 你有見過之後控告被告作假口供的嗎? 對控罪抗辯是被告的權利, 雖然被告作供說謊理論上也屬perjury, 傳統上這幾乎被視作被告抗辯權利的一部份, 所以就算法官裁定被告說謊, 極其量是把他定罪, 而不會定罪後再檢控被告作假口供, 起碼我就沒有見過這種檢控的例子。到了求情的階段, 還可以導致"tending to pervert the course of justice", 確挑動我的神經, 聞所未聞。聞所未聞就一定是我無知, 所以我翻法律權威典籍Archbold Hong Kong, 雖然是舊版, 也找不到這種案例, 窮標少根本買不起一本港幣過萬的書, 就算買得起也一定找不到答案。(我上網查詢書價, Archbold Hong Kong 2026, 盛惠HK$12,040.00, out of stock呢!) 只能等待明年初本案進一步發展, 才有機會知控罪內容。以前可能會利用人脈關係去八下背景, 現在人去茶涼, 連寄舊Archbold給我的建制法官也因政見鬧翻了, 所以只能看傳媒報導好了。

第二宗也是來自明報。


【明報專訊】的士司機陳輝旺2012年遭警員林偉榮箍頸,其後癱瘓留院,最終不治,死因庭兩度召開研訊均裁定陳死於「非法被殺」。林偉榮於本周二(28日)入稟高等法院再次司法覆核,要求法庭撤銷「非法被殺」裁決,以及頒下臨時禁制令,在覆核有結果前禁止律政司展開相關檢控。根據司法機構網頁,案件暫未有聆訊日期。

一拖就十幾年了, 如果警員JR (judicial review)敗訴, 還可以再上訴, 再敗至被控誤殺, 可能是2030了。到其時還有證人嗎? 證據因時間久遠會減弱, 況且被告可以以延誤(delay)為理由, 申請永久終止聆訊, justice delayed is justice denied。Magna Carta有云, “To no one will we sell, to no one will we refuse or delay, right or justice." 這些玩意屢見不鮮。

前些時我寫過兩篇休班關員攔電單車的評論, 尤其是在第二篇: 再談攔車告乜, 講了應該檢控誤殺的理由, 最終卻不了了之, 放生了關員。我在拭目以待死因庭的說法, 除非連死因也不作研訊, 那就真的無天理了。沒天理的事見得多, 人會麻木, 我卻有所堅持。

最近國安拉了5人涉及2019的事, 警方強調掌握了新證據, 「新」字很重要, 否則怎樣解釋這種延誤? 是否abuse of process? 你看黃之鋒案, 他坐了幾年監, 又檢控他發生在2020年的新控罪, 如果一早處理, 就算全部定罪, 判刑時都會考慮刑期的totality principle, 現在像高級食府上菜, 食完一味然後上第二味, 慢慢品嚐, 食到天上地久, 綿綿無絕期。我一向不喜歡牙尖嘴利的黃之鋒, 但法律制度對他彰顯了公義嗎?

2025年10月16日星期四

亂過馬路案91天審訊的後續之後續

網友紐約律師Thomas問"再請問標少. 辯方律師在那幾個月有曾要叫裁判官recuse herself嗎?"

Recuse是指法官退審/避審, 原因可以是利益衝突或不公正或偏頗等。在91天的審訊中, 辯方大律師梁耀祥及律師侯振輝, 分別要求何麗明退審, 答案在上訴庭的判詞可找到。上訴庭怎會牽涉入這裁判法院的小案呢? 行人非法過馬路案最終被告脫罪, 但何麗明判罰兩位辯方律師「虛耗訟費」(wasted cost), 上訴原本由班太(Judiana Barnes)聽審, 班太引用裁判官條例第118(1)條交上訴庭處理, 所以本案的檔案編號仍然是HCMA (High Court Magistracy Appeal), 而非CACC (Court of Appeal Criminal Case)。

從上訴庭的判詞: HCMA 309/2020 and HCMA 366/2020 可見, 梁大律師及侯律師分別向何麗明申請過退審, 均被何麗明駁回。先看判詞第29段

29. On Day 4, the defendant applied for the recusal of the Deputy Magistrate on the ground of apparent bias as shown by (1) the imposition of the bail; (2) her disrespect and hostility towards Mr Leung who was humiliated, threatened and unduly pressured; and (3) her excessive and inappropriate interruptions during PW2’s cross-examination and entering into the arena by asking PW2 questions which should not have been asked and answering questions for him (“the 1st Recusal Application”). The prosecution saw no reasons for recusal although it is not entirely clear from the materials including the transcripts if Mr Haddon-Cave actually opposed it. Submissions took 4 days to finish and on Day 8, in the morning, the Deputy Magistrate refused the Application.

在這裡要加個註腳, Haddon-Cave是外聘主控(counsel on fiat), 審訊1至16天的主控是他, 但他做到退休, 所以從第17天起由另一外聘主控關文渭頂上。

第二次申請recusal由侯振輝提出, 見判詞61及62段。

61. In the meantime, the Deputy Magistrate’s decision to impose bail on the defendant was quashed on 4 April 2019. The defendant commenced DCCJ 1719/2019 in the District Court against the Deputy Magistrate for damages under sections 125 and 126 of the Magistrates Ordinance (“DC Action”). On Day 63, the defendant mounted a second recusal application based heavily on the DC Action (“the 2nd Recusal Application”). Mr Kwan’s position was ambiguous. Submissions lasted until Day 68 and on Day 69, the Deputy Magistrate refused the Application as well as the application under the Evidence Ordinance.

62. The 2nd Recusal Application caused further disruption. The time taken was unduly long partly because in his submissions, Mr How insisted on playing the DARTS recording in full for the Deputy Magistrate’s explanation to the defendant on her options regarding legal representation, which was wholly unnecessary.

DARTS是Digital Audio Recording and Transcription Services, 是司法機構審訊數碼化的錄音系統, 現已不記得引進的年份, 好像是1992年。

這裡再打個岔, 先看判段詞第21段的描述:
21. The Deputy Magistrate and Mr Leung engaged in bickering from the very early stage of the trial which continued until Day 40 when he last appeared before her. Below are some ready examples:

(1) On Day 2, in the morning, the Deputy Magistrate said she had observed that Mr Leung had thrown things on the table and at Mr Haddon-Cave and gave him warnings. At one point, the Deputy Magistrate commented it was the fourth time Mr Leung had thrown things and said it was the last warning. In the ensuing arguments, Mr Leung denied and said that the court’s CCTV could be checked. He requested to proceed with the trial but the Deputy Magistrate pressed him on whether he wanted to check the court’s CCTV. She allowed him to continue with PW2’s cross-examination only after he said no. In the rest of the proceedings, the Deputy Magistrate kept referring back to those “throwing things” incidents.
何麗明和梁耀祥都無知, 看甚麼CCTV? 在法庭內安裝的鏡頭是沒有錄影的, 只是方便負責數碼錄音的外判人員看到法庭審訊的進程作些註腳, 方便日後找尋, 譬如甚麼時候第一證人開始作供, 甚麼時候律師開始陳詞。真的去看梁耀祥有沒有扔東西, 根本就沒有錄影, 枉未登神檯之前已在司法機構工作的何麗明連這也不知道。

兩位律師索償2140萬, 我今早重溫3年前上訴庭這88段的判詞, 當年兩位已被臭罵了, 今次可謂要再自取其辱。今早起床時氣溫只有12度, 全身短打的標少興緻勃勃地寫這一篇, 向神交已久卻無緣識荊的Thomas交差, 花了兩小時的光景。Thomas兄欠我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