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有些地, 只能寫從前, 不能寫現在和將來。在涕淚交零、框架桎梏中生活的時代, 越雷池半步, 惹麻煩一筐。寫文章要像行雲流水, 無滯無障, 在靈謐的環境, 自在閒適的心情, 才能孕育靈感, 獲謬斯眷顧。Thomas兄在上一篇尖刻批評某些KOL, 嚴格講那些根本稱不上KOL, 講吃他們不是老饕, 賣弄色情他們又不及鹹網, 他們搞那些東西, 怎稱得上Key Opinion Leader, 他們只憑點擊率高, 追隨者眾, 真的能寫一篇亮麗無雙的文, 內容也只是空洞無物的, 甚麼opinion也欠奉的狗屁, 或者只是嘴角殘留的餿漬。
董橋說, 六十開外都是老頑固, 讀來讀去還是老書好, 讀一遍年輕一遍。他對Pearl Buck的My Several Worlds推崇過, 我在網上找, 1954年初版的書, 沒有Penguin classic版, eBay, Amazon找到的都是老陳皮, 單是郵費都要幾十元澳幣, 又不確定這些二手書是否保存得宜, 所以我都打消了想買的念頭。我一向不愛電子書, 總喜歡捧實體書來看, 隨時翻閱, 大「便」不言的時候也可以跟隨節奏閱讀, 緩屎急便只會決定看多看少, 安坐不拉也可繼續磨蹭。老外以number 1, number 2來含蓄表達, 上課期間小孩要上廁所, 小號大號, 以1、2來表示。中國古時稱之為出恭, 大便小便叫大恭小恭。至於大辯不言則出自《齊物論》, 意思是善辯者寡言, 在此開個同音的玩笑。
思華上周末忽然走來串門子, 我們這把年紀, 大小毛病都會像討債的隨時找上門, 我就勸她放緩生活節拍。倥偬歲月, 禍福無端, 於闃無人影處, 聞卷帙飄香, 調素琴, 閱金經, 心性修持, 也是養生良藥。思華已封咪不做廣播好幾年了。在火紅年代, 14歲就上井岡山受訓, 是被栽培的對象, 不是今時一眾心紅面紫濃得化不開的投機份子可相比。思華近年已不論政, 前些時潛心研究《紅樓夢》, 夢魘後說紅樓, 蒼茫豔事一樁, 不蹚渾水。
董橋認為, 文學從來宜悲不宜喜, 悲情易為, 喜興難工。我認為寫文章不單是滄桑裏磨刀, 也是醉裏挑燈看劍, 文字要凝練、冷峻、執傲、豪邁。暴潮過後, 燈火闌珊, 激昂消退, 感情不再濃烈。牽縈至今, 百般滋味。淡淡哀愁, 心緒縹缈, 啃着消化不到的變遷。浮華表面, 內裏掏得虛空, 遽變之後的遽變。屏幕前一張張嘴臉, 五官齊全, 卻像放錯了位置。豈有豪情似舊時, 都已被雨打風吹去, 只餘一腔酸楚。時代更替, 洪澇淹沒了老歲月, 迅雷不及掩耳。崢嶸深不可測的前路, 隨遇而安, 「顛狂柳絮隨風去,輕薄桃花逐水流」, 就一定不會掉隊了。
我只是心懷舊情的偽知識份子、假文人, 現在連鸚鵡以羽濡水救火之心也歿了。
2023年9月12日星期二
2023年9月9日星期六
雲在青天水在瓶
我一向寫博文都不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 既不charismatic也不debonair, 畢竟一直在鬥獸場討活, 養成戰鬥格, 久而久之, 厲兵秣馬成為惡習。厲兵即是磿刀霍霍, 秣馬是餵飽戰馬, 隨時候教。法庭的上訴判詞以中文頒佈的初期, 把arena翻譯成鬥獸場, 後來發覺這詞過於貶損法庭的莊重性而改用「格鬥場」一詞, 由英文enter into the arena而來, 意指法官多嘴, 過份盤問被告, 自己也進入格鬥場。另一種描述是「多嘴的法官是吵耳的銅鈸」 (an overspeaking judge is no well-tuned cymbal) 。我就覺得用鬥獸場更達意。想像一下古羅馬的鬥獸場, 不是鬥人就是鬥獸, 把對手打倒地上, 刺殺或放生, 視乎主子的指示, 要看主子thumb up/down。現代thumb up即是肯定性的褒獎, 相反而言thumb down是否定性、貶斥性的。電影Gladiator的劇情誤導了我們, 電影中主子thumb down是叫格鬥勝方刺殺打敗躺在地上的鬥士, 在歷史上當時的手語恰恰相反, 拇指向下是饒他一命的意思。
中英文拙劣的標少不敢胡謅, 「論文罹文網, 抗世違世情」, 胡謅幾句一定招致妄友攻擊, 上一篇已有批評我「研究」一詞的用法, 敢情是鄙人中文太差, 這批評我怎樣看也不明白, 只好裝作大辯不言, 由他去吧。是大辯不是大便喔。
中英文拙劣的標少不敢胡謅, 「論文罹文網, 抗世違世情」, 胡謅幾句一定招致妄友攻擊, 上一篇已有批評我「研究」一詞的用法, 敢情是鄙人中文太差, 這批評我怎樣看也不明白, 只好裝作大辯不言, 由他去吧。是大辯不是大便喔。
湊巧地董橋書中有一篇講:
「俞平伯致周作人的信有一封說他一九二三年出版的《紅樓夢辨》始終賣得不好, 一旦再印改名《紅樓夢研究》竟然好賣了。那是「辨」字給「研究」兩字一棒打扁的時代悲喜劇...」
可見「研究」多厲害。
上一篇沾染了一些董橋的書卷氣, 所以寫得優雅一點, 可惜自幼不長進, 基本功太差, 看董橋古意盎然的文章, 吸收能力有限, 難收正果, 邯鄲學步, 失子之業。「雲在青天水在瓶」, 心領神會。
有時我也粗略看下博文的留言, 主要是檢查一下有沒有誹謗別人的話, 人話鬼話汎濫, 比洪澇更凌厲, 黃大仙也不能自保。看留言不期然聯想到錢鍾書的《讀伊索寓言》的蝙蝠:
例如蝙蝠的故事:蝙蝠碰見鳥就充作鳥,碰見獸就充作獸。人比蝙蝠就聰明多了。他會把蝙蝠的方法反過來施用:在鳥類里偏要充獸,表示腳踏實地;在獸類里偏要充鳥,表示高超出世。向武人賣弄風雅,向文人裝作英雄;在上流社會裡他是又窮又硬的平民,到了平民中間,他又是屈尊下顧的文化分子:這當然不是蝙蝠,這只是——人。
上一篇沾染了一些董橋的書卷氣, 所以寫得優雅一點, 可惜自幼不長進, 基本功太差, 看董橋古意盎然的文章, 吸收能力有限, 難收正果, 邯鄲學步, 失子之業。「雲在青天水在瓶」, 心領神會。
有時我也粗略看下博文的留言, 主要是檢查一下有沒有誹謗別人的話, 人話鬼話汎濫, 比洪澇更凌厲, 黃大仙也不能自保。看留言不期然聯想到錢鍾書的《讀伊索寓言》的蝙蝠:
歲數大了, 語文基礎不牢固是改不了的歷史事實, 只能靠玩味和賣弄來拖沓。
2023年9月5日星期二
老歲月的醇醪
我看完的書會問老伴看不看, 相反而言, 她也會問我。看完好書, 有些會留起來, 探親時帶去給親友看, 也從親友那裏帶書回來, 帶回來的主要是中文, 帶回去主要是英文。不留起的書就先問朋友要不要, 沒有人要就飄去飄書處。飄書的地方有兩種, 一種是設在商場的飄書架, 另一種是街上的飄書箱。中文書我們一般飄到商場去, 通常很快就被人拿走而不再見蹤影, 失了飄書的原意。
一般而言, 活動圈的朋友都不太愛看書, 所以內容沉重的都沒有人要, 以前送過歷史小說、武俠小說給他們。有位仁兄說自己對歷史有研究, 我也沒問過他研究的範疇, 就送他一冊歷史小說, 之後閒談時又說對法律也有研究, 我好奇地問你老哥讀law? 不是, 我有朋友幫個law professor做研究啫。我另一老友做礦務管理的, 他也告訴我這仁兄聲稱自己也認識礦務的, 因為他有個朋友也是採礦的。我肅然起敬, 然後敬而遠之。自卑心作祟, 水槍充水炮。我一向對不懂的事不恥下問, 有點認識的事就對人只敢說略懂皮毛, 從來不敢說對甚麼學術有研究。研究這詞的學術意味濃厚, 我不敢僭用。實務的研究就不怕講, 譬如研究一下做日式芝士蛋糕怎樣避免表面裂開, 冷卻後怎樣才不凹陷。又是那位仁兄, 有一次送了蘿蔔給我吃, 顏色烏蒙蒙的, 味道特別--難吃。我不好意思如實反映意見, 只問: 用了浸冬菰水來做嗎? 不是, 是落了片糖。幸好不再交往了, 否則吃蘿蔔糕也吃出糖尿病來。
剛看了董橋的《記得》百多頁, 五月從香港帶回來的, 老伴看完給我看。董橋的中英文修養極高, 涉獵甚廣, 這本書的書名平凡, 談美好老歲月逸事, 他講的人、事、書、畫、字、古董, 我懂的連皮毛也說不上。他獲張充和贈墨, 寫他喜歡的那副對聯:
《張充和詩書畫選》的封底推薦語, 董橋這樣開頭:
一揮而就, 盡顯風流, 硬功夫是裝扮不到的。在脊樑骨挺不直的時代, 看這些書追憶老歲月的醇醪, 清香撲鼻, 悠悠自醉。 在烽煙四起的年頭, 罡風如火, 徜徉書店, 在古籍間遊走, 遠離政治叫囂的混水, 清淨耳根。
故人相告, 現在已很少人論政了, 較多在講移民, 我猜想是講移民不好吧, 避秦而東南飛, 何處覓桃源? 能甘心隱於鬧市自斟自吟, 孤芳自賞才行。董橋書中貫穿中港台南洋英美的生活, 很多舊香港逸事。蘇雪林一九五五年寫《花都漫拾》, 講盜賊如毛的年代。余也魯的《夜記香港百天》提及蝸居司徒拔道埋頭寫《秧歌》的張愛玲。醴醪巗茶, 淺酌留香。舊時代的人跟不上新時代的步伐了, 所以眷戀那些年那些事, 活該被淘汰的。人被淘汰書卻長存, 我心中已有合適的人待看完把書飄過去, 書也不能糟蹋的, 一定要付托予合適的人。凝望典籍, 一臉欣忭。不學無術, 也要沾點書卷氣。董橋的文字好看耐讀, 雋永風韻只有那一撥人才寫得出, 「舊時天氣舊時衣, 只有情懷不似舊家時」。現在的網文恰似豺狼得食喧, 腥羶兼吵耳。
春蘭著箭, 羞澀含苞, 清癯玉立, 黃花比人瘦。
一般而言, 活動圈的朋友都不太愛看書, 所以內容沉重的都沒有人要, 以前送過歷史小說、武俠小說給他們。有位仁兄說自己對歷史有研究, 我也沒問過他研究的範疇, 就送他一冊歷史小說, 之後閒談時又說對法律也有研究, 我好奇地問你老哥讀law? 不是, 我有朋友幫個law professor做研究啫。我另一老友做礦務管理的, 他也告訴我這仁兄聲稱自己也認識礦務的, 因為他有個朋友也是採礦的。我肅然起敬, 然後敬而遠之。自卑心作祟, 水槍充水炮。我一向對不懂的事不恥下問, 有點認識的事就對人只敢說略懂皮毛, 從來不敢說對甚麼學術有研究。研究這詞的學術意味濃厚, 我不敢僭用。實務的研究就不怕講, 譬如研究一下做日式芝士蛋糕怎樣避免表面裂開, 冷卻後怎樣才不凹陷。又是那位仁兄, 有一次送了蘿蔔給我吃, 顏色烏蒙蒙的, 味道特別--難吃。我不好意思如實反映意見, 只問: 用了浸冬菰水來做嗎? 不是, 是落了片糖。幸好不再交往了, 否則吃蘿蔔糕也吃出糖尿病來。
剛看了董橋的《記得》百多頁, 五月從香港帶回來的, 老伴看完給我看。董橋的中英文修養極高, 涉獵甚廣, 這本書的書名平凡, 談美好老歲月逸事, 他講的人、事、書、畫、字、古董, 我懂的連皮毛也說不上。他獲張充和贈墨, 寫他喜歡的那副對聯:
十分冷淡存知己
一曲微茫度此生
一窪硯田磨透歷代書藝的風雨歸路, 一管彩筆蘸遍夢裏山河的蒼茫煙水,...
故人相告, 現在已很少人論政了, 較多在講移民, 我猜想是講移民不好吧, 避秦而東南飛, 何處覓桃源? 能甘心隱於鬧市自斟自吟, 孤芳自賞才行。董橋書中貫穿中港台南洋英美的生活, 很多舊香港逸事。蘇雪林一九五五年寫《花都漫拾》, 講盜賊如毛的年代。余也魯的《夜記香港百天》提及蝸居司徒拔道埋頭寫《秧歌》的張愛玲。醴醪巗茶, 淺酌留香。舊時代的人跟不上新時代的步伐了, 所以眷戀那些年那些事, 活該被淘汰的。人被淘汰書卻長存, 我心中已有合適的人待看完把書飄過去, 書也不能糟蹋的, 一定要付托予合適的人。凝望典籍, 一臉欣忭。不學無術, 也要沾點書卷氣。董橋的文字好看耐讀, 雋永風韻只有那一撥人才寫得出, 「舊時天氣舊時衣, 只有情懷不似舊家時」。現在的網文恰似豺狼得食喧, 腥羶兼吵耳。
春蘭著箭, 羞澀含苞, 清癯玉立, 黃花比人瘦。
2023年9月2日星期六
爛
政治基本上是爛的, rotten at the core, 像個在凍房裏儲藏了一年半載的蘋果, 外表美麗, 內心爛透。
No number of frequent flyer points or money will get you through the door. You need to have a high-profile and influential job in politics, the public service, business or law, or failing that, perhaps be a celebrity.
After all, this is a place where company directors, politicians, judges and chief executives can “bump into each other” and informally network, away from the outside world.
近日Qantas老總Alan Joyce面對上議院議員質詢, 捅出很多使他技窮答不到的問題。他那一筆賬我不打算評論, 他在商言商, 不能期望也不能用社會良心來衡量, 我想用他被質詢一事來批評總理Albanese。總理23歲的兒子Nathan享有Qantas的Chairman's Lounge會藉。對於標少這種窮廢老, 當然不知被邀請加入這黑卡會藉的人可享用甚麼特殊尊貴權利的詳情, 只知尊貴會員去到機場便有專人帶領到這私人會所, 會所本身沒有招牌寫着"Chaiman's Lounge"的。不論你擁有多少飛行里數, 也不會合符申請會藉的資格, 只有對航空公司經營有利的人才會獲邀加入, 譬如對航空公司生意有貢獻幫襯很多的人, 名流、政要等。上個月Financial Review也作會藉的條件的介紹:
After all, this is a place where company directors, politicians, judges and chief executives can “bump into each other” and informally network, away from the outside world.
總理的兒子屬於那個類別? 當然屬裙帶類。這種特殊對待並非個人利益輸送那麼簡單。最近Qatar航空夥同Virgin申辦加開21條航線被政府以公眾利益為由拒絕。甚麼是公眾利益? 理應是增加航空公司、增力航線、增加競爭, 致使降低票價才合符公眾利益。由此可見邀請政要加入尊貴的俱樂部的功用, 這些少甜頭到頭來使大財團賺取寵大利益, 變成刼貧濟富, 情況就類似使用信用卡賺取優惠及贈品的情況一樣, 也是刼貧濟富。道理很簡單, 有錢的人簽卡, 卡數到期就付清, 不用付任何利息。沒有錢的人就只好付利息而拖欠卡數本金, 信用卡公司撥出部份豐厚利息收益轉作優惠及贈品送給不用付利息富有的入, 這就是刼貧濟富。
尊貴會員在會所裏吃美食, 嚐美酒, 連餐牌上沒有的也可以點, 使用偌大的單人淋浴間, 預先訂下spa, 所有乘客都上機安坐後才施施然登機, 萬一倒霉到買經濟客位, 也可不費分文合府統請升格到商務客位。表面上是航空公司對他們的優惠, 說到底是一般乘客請客。
Our political culture is rotting at its c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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